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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回 得后教椎击郭招讨 遘兵乱劫逼李令公

五代史通俗演义 蔡东藩 6439 2021-06-25 16:07

  却说王宗弼纳款唐军,并斩内枢密使宋光嗣、景润澄,及宣徽使李周辂、欧阳晃,说他荧惑唐主,函首送唐帅继岌,又责韩昭佞谀,枭首金马坊门,又令子从班,劫得蜀主后宫,及珍奇宝玩,赍献继岌及郭崇韬,求为西川节度使。继岌笑道:“这原是我家应有物,何用他献来呢?”

  及大军既入成都,露布告捷,当由崇韬禁止侵掠,市不改肆。自出师至此,只七十日,得方镇十,州六十四,县二百四十九,兵三万,铠仗钱粮,金银缯帛,以千万计。当时平蜀首功,要算李绍琛,独崇韬与董璋友善,每召璋入议军情,不及绍琛。绍琛位在璋上,很是不平,顾语董璋道:“我有平蜀大功,公等朴樕喻小材也。相从,反向郭公前饶舌,难道我为都将,不能用军法斩公么?”

  璋不禁怀惭,转诉崇韬。崇韬竟表荐璋为东川节度使,绍琛益怒道:“我冒白刃,越险阻,手定两川,乃反令董璋坐享么?”

  遂入见崇韬,极言东川重地,不应位置庸臣,现惟任尚书兼文武材,宜表为镇帅。崇韬变色道:“我奉上命,节制各军,公怎得违我处置?”

  绍琛怏怏而退。绍琛固误,崇韬尤误。王宗弼欲镇西川,为继岌所拒,复密赂崇韬,乞令保荐。崇韬佯为允许,始终不为出奏。宗弼乃率蜀人列状,请留崇韬镇蜀。宦官李从袭,随继岌至成都,他本挟望而来,想乘此多得财帛,偏军中措置,全属崇韬,无从染指,遂入语继岌道:“郭公专横,今又使蜀人请已为帅,心迹可知,王宜预防为是!”

  继岌道:“主上倚郭公如山岳,怎肯令他出镇蛮方?且此事亦非我所应闻,姑俟班师以后,由汝等诣阙自陈便了。”

  原来崇韬有五子,长廷诲,次廷信,随父从军,廷诲私受货赂,蜀臣自宗弼以下,多由廷诲先容,馈遗崇韬,宝货妓乐,连日不绝。惟都统牙门,寂然无人,继岌所得,不过匹马束帛,及唾壶塵尾等件,心下亦觉不平,再加从袭在旁谗构,自然疑忿交乘,有时与崇韬晤谈,语多讥讽。崇韬不能自明,乃欲归罪宗弼,特向宗弼索犒军钱数万缗,宗弼靳不肯给。由崇韬唆动军士,纵火喧噪,一面入白继岌,召入宗弼,责他贪黩不忠,牵出斩首。【该杀。】并收诛宗勋、宗渥,骈戮族属,籍没家产,并将宗弼尸骸,陈诸市曹,蜀人剖肉烹食,聊泄怨恨。

  先是乾德中曾传童谣云:“我有一帖药,名目叫阿魏,卖与十八子。”【至是始验。】

  原来宗弼系王建养子,原姓名为魏宏夫,自王建为假父,始改姓名。宗弼已诛,王承休亦自秦州到来,进谒崇韬。崇韬亦数责罪状,枭示军辕。【也是该死,但严氏不知如何下落?】因复荐孟知祥为西川节度使,知祥本留守北都,与崇韬为故交,所以荐引。【屡引私人,已觉不当,且使全蜀得归孟氏,未始非崇韬贻患。】知祥从北到西,一时未能莅蜀,蜀中留驻的大军,不便遽行班师,且因盗贼四起,随处须剿,特由崇韬派遣偏师,令任圜、张筠等分领,四出招讨。

  唐主遣宦官向延嗣,促令大军还朝。延嗣到了成都,崇韬未尝郊迎,及入城相见,叙及班师事宜,崇韬且有违言,延嗣好生不乐。因与李从袭僚谊相关,密谈情愫,从袭得间进言道:“此间军事,统由郭公把持,伊子廷诲,复日与军中骁将,及蜀土豪杰,把酒狎饮,指天誓日,不知怀着何意?诸将皆郭氏羽党,一或有变,不特我等死无葬地,恐魏王亦不免罹祸了!”言已泣下。【阉人丑态,不啻妇女。】

  延嗣道:“俟我归报宫廷,必有后命。”

  越日,即向继岌、崇韬处辞行,匆匆还洛,入诉刘后。刘后亟白唐主,请早救继岌。唐主闻蜀人请崇韬为帅,已是怀疑,及阅蜀中府库各籍,更不惬意,至此闻刘后言,即召入延嗣,问明底细。延嗣统归咎崇韬,且言蜀库货财,俱入崇韬父子私囊,惹得唐主怒气上冲,复遣宦官马彦珪,速诣成都,促崇韬归朝,且面谕道:“崇韬果奉诏班师,不必说了。若迁延跋扈,可与魏王继岌密谋,早除此患!”

  彦珪唯唯听命,临行时入见刘后道:“蜀中事势,忧在朝夕,如有急变,怎能在三千里外,往复禀命呢?”

  刘后再白唐主,唐主道:“事出传闻,未知虚实,怎得便令断决!”

  后不得请,因自草教令,嘱彦珪付与继岌,令杀崇韬。

  崇韬方部署军事,与继岌约期还都。适彦珪至蜀,把刘后教令,出示继岌,继岌道:“今大军将还,未有衅端,怎可作此负心事?”【唐主父子,非无一隙之明,乃卒为所蒙,以底危亡。】

  彦珪道:“皇后已有密敕,王若不行,倘被崇韬闻知,我辈无噍类了。”

  继岌道:“主上并无诏书,徒用皇后手教,怎能妄杀招讨使?”

  李从袭等在旁,相向环泣,并捕风捉影,说出许多利害关系,恐吓继岌,令继岌不敢不从。乃命从袭召崇韬议事,继岌登楼避面,嘱使心腹将李环,藏着铁椎,俟立阶下。崇韬昂然入都统府,下马升阶,那李环急步随上,出椎猛击,正中崇韬头颅,霎时间脑浆迸裂,倒毙阶前。

  继岌在楼上瞧着,见李环已经得手,亟下楼宣示后教,收诛崇韬子廷诲、廷信。崇韬左右,统皆窜避,惟掌书记张砺,诣魏王府前抚崇韬尸,恸哭失声。推官李崧进语继岌道:“今行军三千里外,未接皇上敕旨,擅杀大将,若军心一变,归路皆成荆棘了。大王奈何行此危事?”

  继岌方着急起来,自述悔意,且向李崧问计。崧乃召书吏数人,登楼去梯,伪造敕书,钤盖蜡印,再行颁示,但言罪止及崇韬父子,不及他人,于是军心略定。适任圜平盗还军,继岌令他代总军政,乃遣彦珪还报阙廷,唐主再饬继岌还都,且令王衍入觐,赐他诏书道:“固当裂土而封,必不薄人于险,三辰在上,一言不欺!”

  衍奉诏大喜,语母及妻妾道:“幸不失为安乐公!”【未必。】

  遂转告继岌,愿随入洛。继岌正要动身,凑巧孟知祥亦至,遂留部将李仁罕、潘仁嗣、赵廷隐、张业、武璋、李延厚等,佐知祥守成都。自率大军启程,押同王衍家属,向东北进发。沿途山高水长,免不得随驿逗留,那时唐主已下诏暴崇韬罪状,并杀崇韬三子,抄没家资。保大军节度使,睦王李存乂,系唐主第五弟,曾娶崇韬女为妻。宦官欲尽诛崇韬亲党,杜绝后患。乃入奏唐主道:“睦王闻郭氏诛夷,攘臂称冤,语多怨望。”

  唐主大怒,竟发兵围存乂第,悉加诛戮。【全然昏愦。】

  伶官景进,又诬称存乂与李继麟通谋。继麟就是朱友谦,任护国军节度使,常苦伶宦索货,屡拒不与,大军征蜀,曾遣子令德从行。谗人罔极,借端株连。刚值继麟惧谗入朝,意欲自白心迹,偏唐主已先惑蜚言,待他入居馆舍,竟嘱令朱守殷,发兵至馆,驱他出徽安门外,一刀杀死,复他名为朱友谦。且传诏至继岌军前,令诛令德。继岌尚未出蜀境,才至武连,遇着敕使,即谕令董璋依敕行事,董璋将令德杀毙。

  李绍琛率领后军,与继岌相隔三十里,闻令德被诛,但委董璋,不及自己,遂怒语诸将道:“国家南取大梁,西定巴蜀,定策由郭公,战胜由我侪,至若去逆效顺,与国家协力破梁,实出朱公友谦。今朱、郭皆无罪族灭,我若归朝,亦必及祸,冤哉冤哉!奈何奈何?”

  部将焦武等,本由河中拨隶绍琛,曾随友谦麾下,闻绍琛言,便一齐号哭道:“朱公何罪?阖门受戮!我辈归即同诛,决不复东行了。”

  遂同拥绍琛,由剑州西还。绍琛自称西川节度使,移檄成都,招谕蜀人,有众五万。

  继岌闻变,立授任圜为副招讨使,令与董璋率兵数万,追绍琛至汉州。绍琛麾众接战,胜负未分,忽后队纷纷溃乱,另有一彪人马,长驱突入,穿过绍琛阵内,接应任圜等军。绍琛腹背受敌,哪里支持得住,当下拚命杀出,仅率十余骑奔绵竹,途中被唐军追及,一鼓围住,任你绍琛勇武绝伦,也只好束手成擒了。

  看官道后军何来?原来就是新任西川节度使孟知祥。知祥得绍琛檄文,料他必进窥成都,不如先行出兵,堵截绍琛。可巧绍琛与任圜等对仗,便乘机夹攻,把绍琛一阵杀败,追擒而归。

  当下至汉州犒军,与任圜、董璋,置酒高会,引绍琛槛车至座中,知祥自酌大巵,递饮绍琛,且与语道:“公身立大功,何患不富贵,乃甘心觅死么?”

  绍琛道:“郭公为佐命第一功臣,兵不血刃,手定两川,一旦无罪族诛,如绍琛等怎能保全?因此不敢还朝。今日杀绍琛,明日恐将及公等了!”

  知祥却也心动,但对着大众,不便措词,【伏下文王蜀事。】只好令任圜等押送洛阳。绍琛被解至凤翔,由宦官向延嗣赍敕到来,诛死绍琛,复姓名为康延孝。朱友谦与康延孝,首先叛梁归唐,至此亦相继被戮,可为卖国求荣者戒。

  继岌因绍琛变后,恐王衍在途脱逃,特令李从曮发凤翔军,与李严送衍入洛,得先交卸。从曮等押衍家族,及蜀臣眷属三千人,行至长安,忽接唐主敕书,止令入都。这事发生的原因,系由邺都作乱,洛阳亦未免惊慌,恐王衍入都为变,所以将他截留长安,督令西京留守,把他看管。邺都就是魏州,唐主在魏州即位,因号为邺都。

  魏博指挥使杨仁晸,曾率兵戍瓦桥关,逾年受代,当然归邺。偏唐主因邺都空虚,恐还兵生变,降敕令仁晸留屯贝州。当时邺下谣传,谓郭崇韬杀死继岌,自王蜀中,因致族灭。或且说继岌被杀。刘皇后归咎唐主,已加弑逆。邺都留守兴唐尹王正言,年老怕事,急召监军史彦琼入商。彦琼本由伶人得宠,在邺专恣,藐视将佐,及与正言密议终日,便令人心惶惑,讹言益甚。

  仁晸部兵皇甫晖,因人情不安,遂号召徒众,入劫仁晸道:“主上抚有天下,都是我魏军百战得来,魏军甲不去体,马不解鞍,约有十余年。今天子不念旧劳,更加猜忌,远戍逾年,方喜代归,乃去家咫尺,不使相见。今闻皇后弑逆,京师已乱,将士愿与公俱归。表闻朝廷,若天子万福,兴兵致讨,似我魏、博兵力,亦足拒敌,或更得意外富贵,也未可知,请公不必迟疑!”

  仁晸怒道:“这是何言?”

  晖亦厉色道:“公如不允,祸在目前!”

  仁晸尚欲呵叱,已被晖指麾徒众,乱刀交挥,立将仁晸砍死,又欲劫一小校为帅,仍不见从,并为所杀。

  效节指挥使赵在礼闻乱,衣不及带,逾垣出走。晖率众追及,曳在礼足,示以二首。在礼恐遭毒手,勉强承认。晖等遂奉他为帅,焚掠贝州,南越临清、永济、馆陶等县,所过剽掠,警报飞达邺都。都巡检使孙铎等,急白史彦琼,请授甲登城。彦琼尚疑铎有异志,谓俟贼到城,防守未迟。【贼竖可杀。】那知到了黄昏,贼队已到城下,环攻北门,彦琼仓猝召兵,登北门楼拒守。蓦闻贼众大噪,便即骇散,彦琼单骑奔洛阳,贼拥在礼入邺都,孙铎等拒战不胜,也即遁去。在礼据住宫城,署皇甫晖、赵进为马步都指挥使,纵兵大掠。王正言尚莫名其妙,方据案召吏草奏,竟无一至,他遂拍案大呼。家人入禀道:“贼已入城,焚掠都布,吏皆逃散,公尚呼谁人呢?”

  正言才惊起道:“有这等事么?”【不是老昏,定是重听。】

  急命家人索马,四觅无着,踌躇良久,不得已步出府门,走谒在礼,再拜请罪。【倒是个急救良方。】在礼亦答拜道:“士卒思归,不得不然,公勿过自卑屈,尽可无虞。”

  正言涕泣求归,由在礼送他出城,晖等以邺都无主,即推在礼为魏博留后。在礼出示安民,闻北京留守张宪家族,留住邺都,即着人慰问,且致书张宪,诱使入党。宪得书未曾启封,立将使人斩讫,举原书奏闻唐主。

  唐主正欲派将往剿,适值史彦琼奔还洛阳,由唐主令他择将。不加彼罪,反令择将,真是糊涂!彦琼推荐李绍宏,绍宏转荐李绍钦,独刘皇后谓些须小事,但使李绍荣往办,即虽敉平。唐主乃颁敕宋州,令归德节度使李绍荣,诣邺都招抚,仍使史彦琼监绍荣军。绍荣率兵至邺都,驻扎南门,先遣人入城,持敕抚谕。赵在礼用羊酒犒师,且罗拜城上道:“将士思家擅归,劳公代为奏明,如得免死,敢不自新?”

  遂奉敕遍谕将士,偏彦琼戟手大骂道:“群死贼!城破万段!”【可恨可杀!】

  皇甫晖见彦琼情状,便语众道:“史监军这般说法,想不得蒙恩赦了!”

  遂鼓噪拒守,撕坏敕书,绍荣攻城失利,退至澶州,招集兵马,再行进攻。裨将杨重霸,率数百人,奋勇登城,后面无人继上,徒落得身首分离,无一生还。

  唐主闻报,欲自征邺都,适从马直军士王温等,擅杀军使,闯乱都下,虽幸得即日捕诛,终究是惊疑不安。看官听着!唐王尝选勇士为亲军,叫作从马直,亲军生变,心腹已溃,教唐主如何放心自行出征?接连是邢州兵赵太等,结党四百人,戕官据城,居然自称留后。沧州相继生乱,由小校王景戡讨平,亦以留后自称,彼此俱自说有理,表闻洛都。唐主命东北面招讨副使李绍真,往讨赵太。绍真即霍彦威,由唐主改赐姓名。另派人抚谕王景戡。独邺都日久未下,又拟督师亲征。宰相等交章谏阻,并荐李嗣源为帅,代李绍荣。

  嗣源已为唐主所忌,征令入朝。宣徽使李绍宏,与嗣源友善,力为救护。唐主密令朱守殷伺察嗣源,守殷反私语嗣源道:“令公勋业震主,宜自图归藩,毋自撄祸!”

  嗣源道:“我心诚不负天地,所遇祸福,听诸命数罢了!”

  及邺都乱起,嗣源尚在洛中,廷臣以绍荣无功,乃奏令赴邺。唐主道:“朕惜嗣源,欲留他为宿卫,所以不便遣往。”

  李绍宏从旁力请,张全义亦乞命嗣源出师,唐主乃令他总率亲军,渡河北讨。

  嗣源拜命即行,至邺城西南,正值李绍真荡平邢州,擒住赵太等叛徒,亦来邺会师。嗣源与绍真相见,即令绍真推出赵太等人,至城下斩首以徇,为邺都作一榜样。当即下令军中,立营休息,待诘旦攻城。不意时至夜半,从马直军士张破败,竟纠众大哗,杀都将,焚营舍,直逼中军。嗣源率亲军出营,大声呵叱道:“尔等意欲何为?”

  乱众哗声道:“将士从主上十余年,百战得天下,今贝州戍卒思归,主上不赦,从马直数卒喧闹,便欲悉众诛夷,我等本无叛志,今为时势所逼,不得不死中求生。现经大众定议,与城中合势同心,请主上帝河南,令公帝河北。全是唐主一人激使出来。嗣源不禁失色,涕泣劝导,终不见从。嗣源复道:“尔等不听我言,任尔所为,我当自归京师。”

  乱众又道:“令公去将何往?若不见机,将蹈不测了!”

  遂抽戈露刃,拥嗣源入城。

  嗣源尚不肯行,经李绍真蹑足示意,乃越濠而入。城中不受外兵,由皇甫晖开城邀击,阵斩张破败,乱众尽溃。只剩嗣源、绍真,进退无路。恰巧赵在礼出迎,率将校罗拜嗣源,且泣谢道:“将士等负令公,在礼愿从公命!”

  嗣源偕绍真入城,在礼设宴相待,酒酣登南楼,阅视形势,当由嗣源诡词道:“此城险固,可作根据,但必须借资兵力,城中兵不敷用,应由我出招各军,才好举事。”

  在礼随口赞成,嗣源即与绍真出城,寄宿魏县,将佐稍集,但亦不过百人。

  先是李绍荣屯兵城南,众尚逾万,嗣源为乱兵所逼,即遣牙将高行周等,密石绍荣,共攻乱卒,绍荣不应,引众径去。及嗣源出次魏县,才得百人归集,又无兵仗,幸绍真所领镇兵五千,留营以待,仍来归命。嗣源流涕道:“国家患难,一至于此!我惟有归藩待罪,再图后举。”

  绍真道:“此语不便果行。公为元帅,不幸为凶人所劫,李绍荣不战而退,必且指公为逆,公若归藩,便是据地邀君,适资谗人口实。不若亟驰诣阙,面陈天子,尚可自明。”

  中门使安重诲,所言略同。嗣源乃南趋相州,遇马坊使康福,给官马数千匹,始得成事。

  嗣闻绍荣退至卫州,飞章奏嗣源叛逆,与贼通谋。嗣源很是惶急,忙遣使上章申辩,接连数奏,并不见有朝旨到来,益觉慌张得很,忽有一人驰入道:“明公何不速筹善策!难道愿束手受戮么?”

  嗣源便惊问道:“公意将如何办法?”

  那人不慌不忙,便说出一条计策出来。为这一计,有分教:

  佐命功臣同叛命,平戎大将反兴戎。

  欲知何人献计,容待下回表明。

  *==*==*

  郭崇韬有取死之咎,而无应诛之罪,刘后何人,敢自草教令,命继岌杀崇韬!继岌又何人,敢私奉后教,令李环击死崇韬?母子二人,轻信谗言,擅戕功臣,唐主不罪刘后,不罪继岌,且并崇韬家属而尽戮之。溺爱不明,偏听生乱,曾有如此昏愦,而尚不亡国败家乎!贝州戍兵之乱,一也;都城从马直之乱,二也;邢州赵太等之乱,三也;沧州王景戡之乱,四也。四乱俱起,或幸得立时扑灭,而邺都终未得告平。李嗣源一至邺下,即为乱兵所劫,乱愈炽而国亦愈危矣。谁生厉阶,相寻不已?阅是书者当有以知乱源之由来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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