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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回 错中错各不遂心

玉娇梨 天花藏主人 6892 2021-08-23 17:04

  诗曰:

  天地何尝欲见欺,大都人事会差池。

  睁开眼看他非我,掉转头忘我是谁。

  弄假甚多皆色误,认真不少总情痴。

  姻缘究竟从前定,倒去颠来总是疑。

  话说白卢二小姐,日日在家闲论,忽一日报白公回,卢夫人与二小姐接住。只见白公满面笑容,一面相见,一面白公就对卢夫人说道:“贤妹恭喜,我已选一佳婿,甥女与红玉事俱可完了。”

  卢夫人听了欢喜道:“如此多谢哥哥费心。”

  卢夫人见过,二小姐就同拜见白公。白公笑嘻嘻说道:“你姊妹二人,才美相敌,正好作伴我也,舍不得将你们分开。”

  二小姐听了,心下只认道定是苏友白在杭州会见了白公,求允了亲事,故而此言。暗暗欢喜,遂不复问。卢小公子也拜见舅舅。一面查点行李,一面备酒与白公接风。白公更换了衣服,歇息了半晌,然后大家座定。

  卢夫人先问道:“哥哥为何去了许久,一向只在湖上,却是又在别处?”

  白公道:“我到杭州,恐怕杨巡抚知道,只说我去干谒他,故我改了姓名,只说是皇甫员外,在湖上潜住。人家年少子弟,到也不少,只是绝无一个真才。”

  就将在冷泉亭做诗,并赵千里周圣王虚名夸作之事,细说了一遍。二小姐都笑个不休。

  卢夫人又问道:“后来却又如何?”

  白公道:“我在湖上住了许久,看来看去,人才不过如此,遂渡过钱塘江去,游览那山阴禹穴之妙。忽遇一个少年,姓柳也是金陵人,他人物风流,真果是谢家玉树。他与我同在禹迹寺里作寓,朝夕论文作赋,谈今吊古,盘桓了半月有余。我看他神清骨秀,学博才高,旦暮间便当飞腾翰苑。我目中阅人多矣,从未见有此人全才。意欲将红玉嫁他,又恐甥女说我偏心。欲要配了甥女,又恐红玉说我矫情。除了柳生,若要再寻一个,却万万不能。我想娥皇女英同事一舜,古圣人已有行之者,我又见你姊妹二人,互相爱慕,不啻良友,我也不忍分开,故当面一口,就都许了他。这件事我做得甚是快意,不知吾妹以为何如?”

  二小姐听得呆了,面面相觑,不敢做声。

  卢夫人便答道:“哥哥主持有理,我正虑梦梨幼小,不堪独主苹藻,今得依傍侄女,我便十分放心了。况柳生才貌美如此,终身可托,你妹夫九泉之下,亦瞑目矣。”

  白公大喜道:“此言正合我心,我又无子,只有红玉一女系心,今得柳生为婚,了愿足矣,虽明日盖棺,亦畅然无累矣。”

  白公说说笑笑,甚是欢喜。卢夫人不知就理,也自快畅。独有二小姐勉强应承,心下大费踌躇,又不可说出苏友白求亲之事。白小姐将目视嫣素。嫣素解意,就将苏御史并吴翰林二书,送上白公。

  白公看了惊讶道:“原来北场联捷的,便是这个苏友白,既是苏方回的侄儿,继以为子,故入藉河南。早知如此,这亲事几早成了,何得此时来求。只是如今我已亲口许了柳生了,他却转在后了,这怎么处?”

  便是目视白小姐,白小姐低头不语。

  白公又想一想道:“苏生才美,人人称羡,今又联捷,想其为人亦自不群,但可惜我未曾见。”

  又想一想道:“人才十全者少,有才者未必有貌,有貌者未必有才,到得才貌相兼可谓至矣。或者恃才凌物,举止轻浮,则又非远大之器。我看柳生才貌不必言,只说他气宇温和,言词谦慎,真是修身如玉,异日功名,必在金马玉堂内,苏生纵是可人,亦未必便压倒柳生。况柳生我已许出,苏生尚在讲求,这也是无法奈何了。”

  卢夫人道:“柳生才貌,既是哥哥看得中意,断然不差。女已许人,那有改移之道理。苏生纵好,也是徒然,只须回复他便了。”

  白公道:“也只得如此,这苏生甚无缘分,当初吴瑞庵为我选他,他却推辞。他以新柳诗求我,却又被盗换。及我查明,到处寻他,却又寻不见他。今日他中了,求得书来,我又已许人。大都是姻缘无分,故颠颠倒倒如此,不能遂心。”

  大家又说些闲话,就走散了。

  卢小姐忙来见白小姐道:“姐姐当初只一苏郎,如今又添一柳生,这件事却如何区处?”

  白小姐叹一口气道:“古人说:‘不如意事常八九,可与人言无二三’,正你我今日之谓也。苏郎之事,不知历了多少变更,到得今日,爹爹心已肯了,他又中了,苏御史与吴翰林又来求了,此事已万分无疑,况爹爹为我择婿数年,并无一人可意,谁想今日忽然得此柳生,将从前辛苦,一旦付之流水,此心何能安乎?”

  卢小姐道:“姐姐与苏郎虽彼此交慕,不可背地相思,从无半面相亲,一言许可。小妹与他携手相谈,并肩而坐,说盟说誓,至再至三。今一旦而别事他人,则前为失节,后为负心矣,断乎不可。”

  白小姐道:“我与苏郎虽未会面,然心已许之,况新柳有和,送鸿迎燕之题,不为无因,亦难以路人视之。只是此等情事,你我闺中女子,如何说得出口?”

  卢小姐道:“姐姐的事,一时自难直言。若是小妹,自不妨容道一二。就是舅舅之意,原是为好,非故抵牾也。若知道小妹之委曲,或者别有商量。”

  白小姐道:“说是少不得要说,今且缓缓。昨闻吴舅舅已给假回家,只在这几日要来看我们,等他来时,再看机会,与他说知。他既与苏郎为媒,自肯尽言。”

  卢小姐道:“这也说得有理。”

  二小姐时刻将此事商量。正是:

  自关儿女多情态,不是爹娘不谅人。

  选得桃夭红灼灼,谁知别恋叶蓁蓁。

  过了三两日,果然吴翰林打听得白公回来,忙来探望。白公与吴翰林间隔年余,相见不胜欢喜,就留在梦草轩住下。不多时,白小姐也出来拜见舅舅。吴翰林因对白公说道:“吾兄得此佳婿,也不枉了从前费许多心机,也不负甥女这般才美,真可喜可贺,但不知苏莲仙曾行过聘否?”

  白公道:“多感吾兄厚情,这事可惜不成了。”

  吴翰林道:“又来奇了,却是为何?”

  白公道:“别无他故,只是兄与苏年兄书来迟了些,小弟已许别人矣。”

  吴翰林道:“小弟书已来的久了,何为说迟?”

  白公道:“小弟因病后在家闷甚,春初即出门去,游览那两浙之胜,偶在山阴遇一少年才子,遂将红玉并卢家甥女都许了他,到前日回家,方见二书,岂不迟了?”

  吴翰林道:“这少年姓甚,想就是山阴人了?”

  白公道:“他姓柳,也是金陵人。”

  吴翰林道:“其人如何,为何就中了仁兄之意?”

  白公道:“言其貌,古称潘安,恐不及也。论其才,若初子建,自谓过之。有婿如此,小弟能不中意?”

  吴翰林道:“吾兄曾问他在金陵城中住,还是乡间住?”

  白公道:“他说在城中住,又说也曾蒙仁兄赏鉴。”

  吴翰林道:“这又有些古怪,他若是山阴人,小弟不知,或者别有奇才,也不见得。他若说是金陵人,乡间人小弟虽知,亦未必能尽,或者尚有遗才,也不能料。若说是城中人,曾为小弟赏鉴,则不但小弟从未交一姓柳之友,就是合学查来,也不见有一姓柳有才之人,莫非吾兄又为奸人愚了?”

  白公道:“小弟与他若是暂时相会,一面之间,或者看不仔细,他与小弟同寓一寺,朝夕不离,足足盘桓了半月有余,看花分韵,对酒论文,或商量千古,或论时事,其风流淹贯,真令人心醉,故小弟慨然许婚。若有毫疑,小弟安敢孟浪从事?”

  吴翰林道:“仁兄赏鉴,自然不差。只惜仁兄不曾见得苏莲仙,若是见过,则柳生之优劣自辨矣。”

  白公笑道:“只怕还是吾兄不曾见得柳生,若见柳生,定不更作此言。”

  吴翰林笑道:“不是小弟皮相,柳生纵佳,尚然一穷秀才耳。”

  白公道:“只言才美,已定超群。若论功名,决不是群常科甲,定为翰苑名流,不在吾兄之下。”

  吴翰林道:“就是翰林,亦不为贵,但只是吾兄眼睁睁,将苏友白一个现成翰林放了,却指望那未定的翰林,亦是过情。”

  白公道:“前日吾兄书来,说苏友白已授浙推,为何又说翰林?”

  吴翰林道:“苏友白原是二甲第一,例皆选馆,只为陈王两相公怪他做主,故改选有司。后来敝衙门不肯坏例,要出公疏,吏部慌了,故认罪,回奏圣旨,今改正了,想他见报自然离任,也只在数日内定回矣。”

  白公道:“柳生与小弟有约,相会之期也不出数日,大家一会,泾渭自分矣。”

  吴翰林道:“如此最妙。”

  大姐姐听得吴翰林与白公争论,便不好开口,只暗暗与卢小姐商议道:“二家俱未下聘,且待来下聘时,再作区处。”

  白公与吴翰林盘桓了数日。忽管门人报,旧时做西宾的张相公要见。白公沉吟道:“他又来做甚么?”

  吴翰林道:“他来必有事故,见见何妨。”

  白公随出厅来叫请。不一时,张轨如进来相见,见毕坐定。白公说道:“久违教了。”

  张轨如道:“晚生自去秋下第,就游学浙中,故久失问候。”

  白公道:“几时归的?”

  张轨如道:“因有一事上渎,昨日才归。”

  白公道:“不知有何事见教?”

  张轨如道:“晚生有一至契之友今日发过,久闻老先生令爱贤淑,有关雎之美,故此晚生敬执斧柯,欲求老先生曲赐朱陈之好。”

  白公道:“贵友为谁?”

  张轨如道:“就是新科翰林苏友白。”

  白公道:“原来正是苏兄,昨日吴舍亲也为此事而来,正在这里踌躇。”

  张轨如道:“原来令亲吴老先生也在此,苏兄英年科甲,令爱闺阁名姝,正是天生一对,何必踌躇?”

  白公道:“踌躇不为别事,只为学生已许了他人了。”

  张轨如道:“苏莲仙兄,在考案首时,就蒙老先生亲自许可矣,为何今日登了玉堂金马,反又弃之,真所不解。”

  白公道:“兄且不必着急,容与舍亲商议再复。”

  张轨如道:“此乃美事,还望老先生曲从。”

  留吃了茶,又说些闲话。张轨如因问道:“贵村人家甚多,不知都聚于此,还是四散居住?”

  白公道:“都聚于此,不甚散开,兄问为何?”

  张轨如道:“因有敝友托寄一书,晚生着人村前村后都寻遍,并不见有此人。”

  白公道:“兄寻那家?”

  张轨如道:“是皇甫员外家。”

  白公忙应道:“皇甫就是舍亲,有甚书信,只消付学生转付就是了。”

  张轨如道:“原来是令亲,晚生那里不寻?”

  因叫跟随人,将书送上,白公接了,看了一看,就笼入袖中,二人又说些闲话,张轨如就辞出。

  白公回到梦草轩,见吴翰林道:“张轨如此来,也是为苏兄之事。”

  吴翰林道:“他果曾说苏兄几时到此么?”

  白公道:“这到不曾问得,他到与柳生带得一封书来。”

  因在袖中取出,拆开与翰林同看,只见上写着:

  乡眷晚生柳学诗顿首拜:

  恭候台禧,副启一通。微生末学,不意于山水之间,得睹仙人紫气,亲承提命。今虽违颜匝月,而父师风范,未尝去怀,赐许朱陈,可谓宠赐自天,使人感激无地。但前已面启,曾聘二姓,其一人琴俱亡,其一避祸无耗。蒙台翁曲谕,死者已矣,生者如还,别当行权。晚生归询,不意生者尚无踪迹,而死者俨然犹在,盖前传言之诬。此婚家君主之,乡贵作伐,晚生进退维谷,不知所出,只得直陈,所以上达翁台。翁台秉道义人伦之鉴,或经或权,必有以处,先此渎闻,晚生不数日即当候阶下,以听台命。

  兹因鸿便,草草不宣。

  白公看罢惊道:“这又奇了,何事情反复如此。”

  吴翰林道:“他既以有聘求辞,吾兄正好借此回了,成全了苏友白之事,岂不两便?”

  白公说道:“只是柳生佳婿,吾不忍弃,且等他来,再与吾兄决之。”

  吴翰林道:“这也使得。”

  正是:

  已道无反复,忽然又变更。

  不经千百转,何以见人情。

  按下白公等候柳生不题。

  却说卢小姐在山东,因要避祸江南,恐怕苏友白来寻他不见,因写了一封书,叫了一个老仆叫做王寿,与了他些盘费,叫他进京送与苏友白相公,如不在京,就一路寻到金陵,来白舅老爷家悄悄回话。又吩咐书要收存,须面见了苏友白,方可付与,万万不可错与他人。王寿领诺而去。原来这王寿为人甚蠢,到了京中找寻时,苏友白已出了京。他就一路赶了出来,他也不知苏友白中了进士,选了官,一路上只问苏友白相公,故无人知道。直直赶到金陵,在城中各处访寻。事有凑巧,恰恰苏有德正在城中。

  原来苏有德自从在白公家出了丑,甚觉没趣,后来又打听得苏友白联捷了,甚是拗悔道:“白白送了他二十两银子,一付行李,本是一段好情,如今到弄得不好相见。”

  不期一日正在城中,只因苏友白声音相近,王寿就误听了,就寻到苏有德寓处来,问门上人道:“这可是苏友白相公家?”

  门上人也误听了,答道:“正是苏有德相公家,你是那里来的?”

  王寿道:“我是山东卢相公差来送书的。”

  门上人就与苏有德说了。

  苏有德说道:“我从来不曾认得甚么山东卢相公,必定有误,且去看看。”

  因走了出来。王寿看见,忙说道:“小人奉主人之命,到京中去寻苏相公,不期苏相公又出来了,小人一路赶来,那里寻不到了,不期却在这里。”

  苏有德心下已疑是寻苏友白的,却不说破,因胡涂应道:“这等难你了,你相公来的书何在?”

  王寿道:“我家相公,因为避祸到江南来,恐怕相公出京寻不见,故叫小人送书知会。”

  因在怀中取出一封书来,双手递上。苏有德接了在手,因说道:“你外面略坐,等我细看书中之意。”

  又吩咐家人收拾酒饭,款待来人。王寿应了出来。

  苏有德去进书房,将书一看,只见上下俱有花押,又双钤着小印,封得牢牢固固,中将写着苏相公亲手开拆七个大字,下写着台讳友白四个小字,字法甚是端楷精工,苏有德心下想道:“这封书来的气色,有些古怪,莫非内中有甚缘故,且偷开一看。”

  遂将抿子脚儿轻轻挑开,取出书来,展开细阅,只见满纸上蝇头小楷,写道:

  眷友卢梦梨顿首拜,奉书于莲仙苏兄行寓:

  偶尔相逢,似有天幸。倏然别去,殊苦人心。既已石上深盟,花前密约,历历在耳。而奈形东影西,再会不易。每一回思,宛如梦寐中事。然终身所托,万万不可作梦寐视之也。去秋闻魁乙榜,欣慰不胜,今春定看花上苑矣。本意守候仁兄归途奉贺,不意近遭家难,暂避于江南白家。旧居尘锁,恐仁兄寻访,动桃源之疑,故遣老苍特相报。倘犹念小弟与舍妹之情,幸至金陵锦石村白太玄工部处访问,便知弟耗,千里片言,统祈心照不宣。

  苏友德看罢道:“原来苏莲仙,又在山东卢家,结了这头亲事。我若是再要去冒名顶替,恰恰又叫到白家去访消息。白家已露过一番马脚,如何再有去得?”

  又想一想道:“我闻他已选杭州折推,今又改入翰林,目下也将过去了,莫若特此相报,讨个好掩饰前之事,他一个翰林,后来自有用他之处。”

  主意定了,等王寿吃了酒饭,就叫他进来,说道:“你回去拜上相公,说书中之事,我都知道了,当一一如命。恐有差池,我连回书也不写了。”

  又拿出一两银子来与王寿道:“远劳你了。”

  王寿道:“盘缠家相公与的尽有,怎敢又受苏相公的?”

  苏友德道:“不多,只好买酒吃罢。”

  王寿谢了辞出,竟去回复卢小姐。不题。

  却说苏友德,叫人打听苏爷几时经过,须要邀住。忽然打听得苏友白到了金陵城中,只在明日,就要到锦石村去,苏有德忙即备酒伺候。到了次日,巳牌时候,家人来报说:“苏爷将尽到了。”

  苏友德遂自家走出市来,迎不多时,苏友白的轿子将到面前,苏友德叫家人先拿了个名帖,走到轿前禀道:“家相公在此候见。”

  苏友白看见名帖是苏友德,连忙叫住轿。苏友德见住了轿,忙走到轿前打一恭。苏友白忙出轿答礼道:“正欲奉谒,何敢劳驾远迎!”

  苏友德道:“兄翁贵人,恐遗寒贱,特此奉迎。”

  二人说着话,同步到苏有德家里来。苏友白叫跟随拿了一个宗弟名帖送上,到堂中重新见礼,礼毕坐下。

  苏友白道:“向承惠厚,铭感于心,因备员闲散,尚未图报。”

  苏有德道:“微末之事,何足挂齿!”

  一面说话,一面就摆上酒来。苏友白道:“才奉谒,怎就好相扰?”

  苏有德道:“城中到此,仆马应倦,聊备粗粝之餐,少尽故人之意。”

  苏友白道:“仁兄厚意,谆谆可爱,我之无已也。”

  二人对饮了半晌,苏有备因问道:“兄翁此来,想是为白太玄老先生亲事了?”

  苏友白道:“正为此来,尚不知事体如何。”

  苏有德笑道:“这段姻缘,前已有约,今日兄翁又是新贵,自然成的。只可惜山东卢家这件亲事,等的苦了。”

  苏友白大惊道:“这件事小弟从未告人,不识仁兄何以得知?”

  苏有德又笑道:“这样美事,兄翁难道就不容晚弟得知?”

  苏友白道:“仁兄既知此事,必知卢兄消息,万望见教。”

  苏有德又笑道:“消息虽有,岂是容易说的?”

  苏友白亦笑道:“只望仁兄见教,其余悉听仁兄处置,小弟敢不导命。”

  苏有德道:“小弟怎好奈何兄翁,兄翁只吃三大杯酒罢。”

  苏友白笑道:“小弟量虽浅,也辞不得了,只望仁兄见教。”

  苏有德叫家人斟上三大杯,苏友白没奈何,只得说说笑笑吃了,定要苏有德说卢梦梨消息。只因这一说,有分教——道路才郎,坚持雅志。深闺艳质,露出奇心。正是:

  坏事皆缘错,败谋只为差。

  谁知差错处,成就美如花。

  不知苏有德果肯说卢梦梨消息否,且听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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